朱智翔    王雯

又到一年初秋时。走进杭州市余杭区良渚古城遗址公园，河网水系蜿蜒逶迤，白鹭蹁跹，汇成一幅水乡田园的诗意景象。

良渚，意为美丽的水中之洲。2019年，良渚古城遗址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2020年，为让“水城”更秀美，良渚古城遗址公园创新实施生态立体修复工程，对园区内水体进行系统性的“山水林田湖草综合整治生态修复”。生态技术助力下，良渚正实现文物保护与水生态环境改善的双赢，树立起古城遗址治水的样板。

良渚古城遗址公园 盛淑彦 摄

以保护文物为前提

碧池清波映蓝天，玉洁冰清露荷尖。从南门进入良渚古城遗址公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池碧水：水面倒映出岸上的一草一木，橘色观赏鱼在池底水草中若隐若现，粉色、白色的睡莲浮于水面，处处皆可入画。

“经检测，这里的水呈弱碱性，已达到饮用水标准，可以喝、也可以游泳。”杭州良渚古城文旅集团有限公司副总经理陶波说，不只这片池塘，现在园区内的水体透明度基本保持在1米以上。

然而就在一年前，水还是良渚古城这块千年美玉上的瑕疵。

“园区内水体多为水系不连通的池塘，污染物流不出，自身也没有净化能力。以前水质大都是Ⅴ类或劣Ⅴ类，基本无透明度，治水工作迫在眉睫。”陶波介绍。

而且，与其他水域不同的是，良渚古城遗址公园的文化堆积层较浅，通常在地表以下30—40厘米，一旦治水触碰到深处，就有可能损害文物。水环境治理必须以保护文物为前提，既不能用大型机械施工，也不能用化学手段。

为长效提升水质，良渚古城文旅集团委托浙江国泉生态环境有限公司，经考察调研和反复论证后提出了一套综合治理方案：采用“水生态立体修复集成技术”，通过固载化微生物系统搭配“四季常绿矮型苦草”及其他沉水植物，辅以鱼虾螺贝等水生动物，构建“食藻虫—水下草坪—水生动物—微生物共生体系统”，恢复“草型清水态”自净系统，提高水域生态系统对各类污染物质的自净能力，使水质得到显著改善，生态修复效果长效稳定。

提升水体自净能力

“实施‘水生态立体修复集成技术’的第一步，就是以生态底泥改良为主的治污。”浙江国泉生态环境有限公司设计部负责人金建民说。

在此阶段，查清污染物和污染源，因地制宜地精准施策是关键。

据调查监测，良渚古城遗址公园内大部分景观池塘周边都是田野，农业面源污染影响较大，水体和底泥中氮磷含量高。而且多数池塘存在年数长，底泥厚、水位低，且无流动性，极易诱生藻类。

为此，国泉团队创新研发了固化载体靶向微生物技术，将以水体和底泥中污染物为养分的微生物经驯化后与酶结合，经过高科技生物技术将其“母体”“睡眠”并固化于多孔的惰性圆柱形载体中。“将这些圆柱形载体投放到水里，‘睡眠’中的微生物就会‘醒来’，吞噬水体和底泥中的污染物，持续净化水体和底泥。”金建民介绍。

固化载体靶向微生物技术既能清除水体和底泥中的污染，又不需使用化学药剂或机械施工，正是为古城遗址量身定制的“轻柔”治水模式。

此外，良渚古城文旅集团还针对部分水体较浅且水域面积较小的水体，在保证文物安全的前提下，补水提高水位，并配备微循环系统，增加水体流动性，提升水体自净能力，减少污染。

构建治污护水“生态圈”

治污阶段完成后，“水生态立体修复集成技术”进入第二个阶段——构建水生态。种植沉水植物、构建“水下草坪”是这一阶段的重点。

“把沉水植物种植于水底，形成‘水下草坪’，能固化底泥内源污染物， 有效提高水体透明度和溶解氧，创造有利于动植物生存的水下环境。”浙江国泉生态环境有限公司经理莫国华表示。

但是，普通的沉水植物生长迅速，不耐寒、容易枯，需要经常修剪管理，易对水生态环境造成二次污染，破坏水体生态系统。怎么办？经过反复研究试验，四季常绿矮型苦草最终入选。

“矮苦草有多种，四季常绿的仅此一种。”莫国华说，这种水草是自己工作室里培育的，草长约30—50厘米，可以在零度以下的低温环境中存活，而且四季常青，不仅优化水质的效果会比普通的沉水植物好，管理维护成本也相对更低。

四季常绿矮型苦草的“水下草坪”形成后，再根据水体情况投放相应品种的鱼虾螺贝等水生动物，就构建起了水体共生生态系统，能够自动净化池塘水质。

水中要“治”，岸上也需“防”。在良渚古城遗址公园中古城墙遗址旁的池塘，一圈绿盈盈的茅草沿岸而栽、随风摇曳。“它叫香根草，根系非常发达，能长三四米，对改良土壤、防止水土流失和泥石流滑坡都很有效。”莫国华说，遗址公园周边的农田及道路含大量残留化肥、农药、尘土、垃圾、油类等污染物，降雨时被冲至池塘，会严重影响水质。种植香根草，能减轻地表径流冲刷，拦截泥沙和枯枝落叶，在控制面源污染、吸收溶解在污染水体中的氮和磷的同时，防止水土流失，保护地下文物。

如今，通过治污和水生态构建两个阶段的实施，良渚古城遗址公园中29个景观池塘已经基本消除了水体的黑臭和富营养化现象。经第三方检测，目前1个景观塘达到Ⅰ类水质标准，28个景观塘达到Ⅱ类及以上水质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