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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树老梅幽谷香

2020-11-23 15:04 来源:《今日浙江》杂志 作者:钱梦佳

钱梦佳

 

绍兴人爱看戏。乌篷船桨一撑,静谧的水乡便灵动起来,高台社戏的帷幕也被划开。台上人唱念做打、嬉笑怒骂,咿咿呀呀间唱尽人间悲欢离合,散发出绍兴独有的文化魅力。

在一个个风格迥异的绍兴戏曲品类里,目连戏是最为独特的一朵奇葩。有人听后害怕,有人拍手称快,鲁迅则为目连戏的角色亲自作画,在病榻前还忧虑着它是否会消亡。幸而经过多年保护传承,绍兴目连戏于2014年入选第四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


《目连救母》

 

穿越千年

  

目连戏以宗教故事“目连救母”为题材。故事源自汉代《佛说盂兰盆经》,每年中元节前后,佛门弟子与善男信女会举行“盂兰盆会”以报答父母养育之恩。到了唐和五代时,发展到以说唱文学形式表演的变文,故事渐趋完整。

明代之后,《目连救母劝善戏文》等传奇剧本相继行世,目连戏曲也在江苏、浙江、湖南、江西、河南等地遍地开花。在流传较广的绍兴目连戏曲文里,它的故事是这样的:

傅相一生广济孤贫,斋布僧道,升天后受封。傅相的妻子刘氏青提却不敬神明,破戒杀牲,死后被打入阴曹地府。其子傅罗卜为救母往西天求佛超度,佛祖为他所感动,准其皈依沙门,改名“大目犍连”,并赐其《盂兰盆经》和锡杖。目连在地狱历尽艰险,最终寻得母亲,一家团圆超升。

明代理学家王阳明曾这样评价绍兴目连戏:“词华不似西厢艳,更比西厢孝义全。”目连戏虽遍地开花,花色各异,但其中蕴含的儒家和道家所提倡的忠、孝、节、义,以及佛教宣教的因果报应的花蕾却是相同的。

高台上,满是神相鬼相众生相;戏台边,看客观尽人生意味。一出目连戏经过百年锤炼,以其博大纷繁的戏剧形式、无所不包的表演手段以及情景交融的演出排场,很长一段时间内,在绍兴民间盛演不衰。

 

文人救护

  

新中国成立前,“禁止宣传封建迷信”的口号犹如一道惊雷划过,目连戏面临成为“绝响”的困境。

禁演令一出,目连戏逐渐淡出戏曲舞台,关于目连的记忆也只能靠口耳相传。这让对目连戏有着深厚情结的鲁迅、周作人等文人坐不住了。

1927年,鲁迅在撰写《朝花夕拾》后记时,感到《玉历钞传》中的活无常形象与童年记忆中的不同,于是自己动手描绘了一个神貌毕肖的无常,这是他生平所作的为数不多的画作之一。

1935年,担心目连戏会失传,鲁迅在写给好友的信中说:“武松打虎之类的目连戏,曾查刊本《目连救母》记,完全不同。这种戏文,好像只有绍兴有,是用目连巡行为线索,来描写世故人情。”去世前一月,鲁迅写成《女吊》,将满腔的复仇精神和生动的目连戏场景都写了进去,给我们留下一笔珍贵的文化遗产。

周作人在目连戏中赞叹民间艺人的伟大,并不断推动目连戏的复活。20世纪50年代末,当他知道《目连救母》在上海演出后,给出了最深切的建议——去粗取精,把目连救母的故事作为一个架子,挂起其中的精华部分,冲淡宗教剧的空气。

用周作人的话说,这是在努力“把奄奄一息的病人救活”。

 

重现华光

  

在全国开展非物质文化遗产普查时,目连戏又重新被提起,幸而参演过目连戏的老艺人还健在,在大家的重视和期待中,目连戏再次走上了舞台。

2006年,绍兴目连戏正式列入绍兴市第一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这是保护和传承的新起点。多年来,当地相关保护责任单位、传承基地,通过调查、资料收集、复排经典曲目等多项措施进行了抢救性保护与传承。传承人又做了很多创新,比如结合新昌调腔,推出新昌调腔版目连戏《目连拜佛》,深受百姓喜爱。

岁月轮转,曾经铺在目连戏上面的一层层误解之灰也被拭去,散发出新的时代光辉。

“我颤栗了!愤怒了!在笑声中感到一种沉重的窒息。一直到走出剧场,一股与往日不同的异样的幸福感觉,充满了全身。我默默想着:鲁迅先生如果活到现在,他那苍老而严峻的面上,一定会流露出开朗的笑容。”曾任中国艺术研究院副院长的郭汉城感慨,30年后再看目连戏,他有了完全不一样的强烈感受。

我们也期待着,那些在老一辈脑海深处的记忆再次活跃起来——“农历七月十五,兰盆胜会喧闹非凡,高高的戏台傍河而建,河边人山人海,看戏的船只挤满半条河江,还有临时赶来的小贩,买油氽粽子的、糕饼和水果的,穿行在人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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