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大学公共管理学院院长  郁建兴

习近平同志在浙江工作期间主导并推动了“为民办实事长效机制”这一重要制度建设。这是习近平同志在浙江工作期间为浙江经济社会发展做出的重要贡献，也是“以人民为中心”发展思想的重要萌发。

“为民办实事长效机制”包含两项内容：一是“为民办实事”，即政府的公共管理、公共服务必须以民众需求为导向，根据民众需求强度的排序开展管理服务；二是“长效机制”，即政府以民众需求为导向的制度、政策，必须具有有效性和可持续性。

15年来，浙江各级党委、政府开展了数以千计的民生实事项目，取得了显著成效，尤其是“最多跑一次”改革实施以来，城乡居民对政府公共服务的满意度显著提高。深入推进为民办实事长效机制，需要从“项目制”迈向“系统化”，关键是深化“最多跑一次”改革，实现“一子落下满盘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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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最多跑一次”改革运用数字技术为契机，完善民众需求识别机制

“为民办实事”的第一步，需要准确识别民众需求。在公共治理复杂化程度不断提高的当下，如何以较低的成本准确识别民众需求，是世界各国公共管理实践面临的共同难题。“最多跑一次”改革秉承“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充分运用数字技术，将公共服务行为最大限度地数字化，借助大数据计算，很好地探测、识别了民众的公共服务需求。

目前，数据驱动识别民众需求的“最多跑一次”改革实践，主要集中于复杂程度较低的公共服务领域，如证件办理、高频事项确认等。今后，可以进一步拓展数据驱动识别民众需求的覆盖面，更多地融合政策专家、一线干部、民众代表（尤其是弱势群体代表）的意见，优化需求识别的算法，覆盖较为复杂的公共治理领域，作为公共服务需求识别的重要辅助，为公共决策提供科学参考。

例如，在基层医疗卫生服务方面，通过分析当地农民药品购买记录，可以较为充分地了解特定地区日常药品需求情况，进而做到不同卫生服务中心的差别化药品储备和供给；在促进就业方面，通过分析待业人员的专业背景和工作经历，政府能够较为充分地了解整体的或分层、分区域的就业需求，促进就业政策的针对性和有效性。

以“最多跑一次”改革构建的整体性政府为平台，推动参与渠道的体系化

推动“为民办实事”，除了运用数字技术识别民众、各部门需求之外，还应激发民众主动表达意见。目前，各级政府都建立了民众表达意见的多种渠道，如政府和部门的留言板、市长信箱、市民热线等等，但是，这些意见的收集分布于不同部门，各渠道之间缺乏联系。因此，民众的参与意见，如果不具体指向一个公共事件或一项公共服务，常常仅作为一种无效意见而被舍弃。民众参与并不能很好地推动公共管理、公共政策系统性地“为民办实事”。过去的“为民办实事”也大多集中于项目票决，而无法向整个公共管理体系延伸。

“最多跑一次”改革已经整合了互联网、移动通信端和传统行政服务大厅的意见反馈信息。这些信息的集成，将有助于推动民众参与渠道的体系化，让政府更好地了解民众总体的、真实的需求及其重要性排序。今后，需要通过“最多跑一次”改革中建立的平台，进一步拓展参与渠道整合的覆盖面，尽可能多地融合民众反馈渠道的各种信息，如人大建议、政协提案、各地项目票决制的得票情况，甚至是民众的来信、来访等，依托大数据发展管理局和第三方技术支持机构，系统地识别民众意见，充分利用民众反馈提高公共服务供给和公共服务需求的匹配度，推动“为民办实事”“急民众之所急，想民众之所想”，真正做到“一枝一叶总关情”。

以“最多跑一次”改革为牵引，探索公共政策的可持续性

“为民办实事”的系统化需要“长效机制”的保障。“长效机制”意味着公共政策在纵向上具有延续性，在横向上具有整体性。目前，我国公共治理的一个重要问题在于“人走政息”，不仅浪费了行政资源，也导致了公共政策的碎片化和间断性，影响了民众的获得感和满意度。

“最多跑一次”改革以民众视角的“一件事”作为改革的逻辑起点，通过明确民众视角“一件事”的目录，更新了公共服务的组成形式，重构了公共服务的内部流程，实现从物理空间意义上的集合到功能意义上的整合，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以往单一运用自上而下权威进行行政整合的方式，较好地解决了部门协调难的困境。

为了实现“为民办实事”的系统化，各级政府可以以“最多跑一次”改革为牵引，借助数字技术分析政策之间的关联度和逻辑性，形成公共政策、公共服务的网络，让每一项公共政策嵌入于网络之中，并让每一个部门了解自己的职能在公共政策网络中的位置和作用以及相关联的其他公共政策，让政策调整成为“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整体性程序，避免公共政策调整的随意性，尽可能地保障公共政策的延续性和一致性。例如，养老服务和医疗服务可以联动，遵循“最多跑一次”改革梳理“一件事”的逻辑，系统梳理已有的养老政策和医疗政策，发现其中的关联性和冲突点并作出适当调整，形成逻辑标准一致的系统。

公共管理的未来是“数字治理”的大时代。过去五年，中国在数字治理领域引吭高歌，领先于世界。作为中国数字治理改革的排头兵，浙江的实践，尤其是以数字治理为核心的“最多跑一次”改革，必将进一步推动公共治理更好地向“以人民为中心”转变，形成“为民办实事长效机制”的浙江经验，探索出数字化时代公共治理转型的中国方案。